厲正臨鼻子有點酸：“奶奶，是我，我來看你了。”

老太太點點頭，不住道：“好好好。”

“奶奶。”俞惠顏也湊過來，半蹲在病床前，輕聲道，“我也來看你了。”

當看到女孩，老太太渾濁的眸子猛然一亮，從被子裏顫抖著伸出手。

俞惠顏怔了下，連忙握住：“奶奶，您想要什麽？”

老太太握住俞惠顏手，放在了厲正臨手背上。

厲正臨臉色一凝。

俞惠顏也有點驚住了。

“你們倆...要，要好好的。”老太太握住倆人的手，很是艱難地說出這麽一句話。

厲正臨神色僵硬：“奶奶，我跟惠顏，我們倆已經....”

話噎在嘴邊，看著老人期待的眼神，他怎麽也說不出解除婚約的事兒。

“你們倆，快結婚了吧？”老太太忽然問出這麽一句話。

厲正臨一驚：“奶奶，你忘了嗎？一個月前我跟惠顏，我們倆.....”

“我沒忘啊。”老太太皺著眉打斷男人的話，“一個月前你們倆已經訂婚了，男才女貌，全雲城的人都知道呢。”

厲正臨心底一寒，奶奶生病，竟然把他跟俞惠顏要解除婚約的事忘得幹幹凈凈。

“你們倆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啊。”老太太又問了一句。

俞惠顏為難地看了眼厲正臨，默了會兒道：“奶奶，我們倆....就快了，反正都已經訂過婚了，結婚的事兒，很快就會提上日程的。”

厲正臨眉心跳了跳，沒說話。

“還是盡快吧。”老太太看向厲正臨，氣息不穩道，“正臨啊，你應該也知道了，奶奶沒多少日子了。”

厲正臨心口一痛：“奶奶，您別這麽說....”

“我自己的身體，我自己知道。”老太太神色憔悴地低語，“我恐怕，是活不過這個冬天了。”

“奶奶！”

“所以....”老太太看了眼厲正臨，又看了眼俞惠顏，重重地握住倆人手道，“你們下個月就結婚吧，算是完成奶奶一樁夙願，能讓我在死之前，親眼見到我孫子結婚。”

厲正臨心裏咯噔一聲，臉色沈著，不說話。

俞惠顏倒是反應很快，連忙點頭：“奶奶，您放心，我跟正臨一定會好好商量婚事的。”

老太太看了眼在一旁沈默的厲正臨：“正臨？你覺得呢？”

厲正臨唇瓣動了動，聲音幹澀道：“奶奶，時間會不會太急了....”

老太太嘆口氣，神色痛了下道：“孩子，你怎麽還不明白，現在你們可以等，奶奶不可以了，我已經熬不住了。”

“奶奶，我....”

“你是真要讓我無顏愧對你母親嗎？”老太太聲音蒼老悲痛，“你拖著不結婚，等我到了地下，我要怎麽跟你母親交代！”

厲正臨心狠狠晃了下，看著老太太失望的神色，下意識脫口：“好，奶奶，我聽你的。”

俞惠顏猛然一喜：“那，那就下個月一號！”

女孩激動地握著老人手道：“奶奶，下個月一號正好是您八十大壽，我們就定在那天好嗎？”

老太太也激動地不住點頭：“好！好！那就下個月一號。”

在醫院守了三天後，老太太病情終於穩定，精神面貌好了很多。

俞惠顏每天都會來醫院陪著，時不時跟老太太匯報一下婚禮的準備情況。

厲正臨答應了結婚。

俞惠顏本想大操大辦，再弄一場新聞發布會。

厲正臨攔住了。

這場婚禮本就是暫時的，他不能讓別人知道，更不能讓沈遇清知道。

厲正臨要求，婚事一切從簡，只宴請兩家親人，除此之外，不得向外界透露。。

一開始俞惠顏很不高興，本想在老太太面前埋怨兩句，但又害怕厲正臨會再度反悔，所以硬生生把自己怨言咽了下去，還是聽從了厲正臨的話。

婚事從簡，不得向外人透露。

老太太很高興，不管怎樣，他們倆總算是結婚了。

俞惠顏是最適合厲正臨的，也是最合適做厲家兒媳的人。

厲正臨能娶了俞惠顏，也算是她為厲家做的貢獻，老了之後，她也能安心去見厲家祖宗了。

厲正臨抽身回了湘江別墅一趟。

到家的時候，是晚上十點。

沈遇清正趴在茶幾上寫今天晚上夜校留的課時作業。

聽到開門聲，猛然擡起頭，看到厲正臨站在門前，沈遇清連忙放下筆，奔過去。

厲正臨伸開胳膊把人牢牢抱住。

沈遇清緊抱著男人脖頸低語：“厲先生，你這次走了很久。”

整整兩個星期。

兩個星期倆人一面都沒有見。

“我知道。”厲正臨安撫地摸著男孩背，“對不起，我奶奶病重，我要照顧他。”

“我理解。”沈遇清連忙說，“我沒有怪你，我只是，只是有點想你。”

厲正臨心口顫了下，親了下男孩耳廓低語：“我也很想你。”

沈遇清掙了掙身子：“哥，你先放我下來。”

厲正臨松開男孩腰，把人放下。

沈遇清在燈光下，仔細盯著男人臉看了會兒道：“厲先生，你瘦了，氣色也不好。”

“沒事兒。”厲正臨強笑了下，“可能是最近太累了。”

“我有什麽能幫你的嗎？”沈遇清有點著急地說，“我以前做過護工的，你奶奶需要護工嗎？我其實可以.....”

“白癡。”厲正臨把人抱過來，眼眶微熱，“哪兒需要你照顧，你把自己照顧好就行了。”

“我沒事兒，我想幫你分擔一點兒。”

“往後不要再有這種想法。”厲正臨聲音微啞，“你是我的，除了我之外，誰也不能讓你受委屈，明白嗎？”

沈遇清苦笑：“那是你奶奶啊，照顧她我怎麽會委屈？”

“不管。”厲正臨把人抱緊，“不許你幹活，不許你受苦，你就靜靜讓我寵著就好。”

沈遇清笑了下，無奈道：“我幹嘛要你寵著，我是成年人了，還是男人，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。”

雖然嘴上抱怨，可心裏卻是甜的。

你喜歡的人說要寵著你，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兒了吧。

即便厲正臨不喜歡他，也是幸福的。

沈遇清推了推男人胸膛：“厲先生，你先松開我，我要寫作業了。”

厲正臨皺眉，俯下身子，蹭了蹭男孩脖頸低語：“再讓我抱一會兒。”

“你手別壓著我後腦勺。”沈遇清掙紮了下悶悶道，“我要喘不過氣了。”

厲正臨只好把人松開。

沈遇清連忙轉身往客廳走。

他今天作業奇多，得快把作業完成了，完成了之後才能安安心心跟厲正臨膩歪。

厲正臨跟上去。

沈遇清在小板凳上坐下，厲正臨又湊過去，從後面抱住男孩腰，把人抱在懷裏。

沈遇清嘆口氣無奈道：“厲先生，你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兒，等我把作業完成再跟你聊天行嗎？”

“你寫吧。”厲正臨抱著男孩腰，啄著對方白皙的後頸低語，“我不影響你。”

沈遇清皺眉：“你這樣抱著我寫不成啊。”

“我抱的是腰，又沒拽你手。”

“可你會影響我思路。”

“那就不要寫了。”厲正臨忽地奪過男孩手裏的鋼筆，咬了下他耳朵低語，“安心陪我一會兒行嗎？我想抱你。”

沈遇清皺下眉，有點不安地轉過身子：“厲先生，你今天怎麽了？”

以前厲正臨雖然也會抱他，但不會這麽黏，他寫作業的時候，他是不會打擾他的。

“我覺得冷。”厲正臨把人緊緊抱住，聲音沙啞。

沈遇清心顫了下：“冷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厲先生，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？”

厲正臨默了下：“沒有。”

沈遇清猶豫了會兒，遲疑道：“那，那要不要我把空調溫度調的高一些？”

“不用。”厲正臨把人抱緊，“這樣就會很暖和了。”

汲取一個人的溫度，原來是件會上癮的事兒。

他是個絕頂自私的人。

他帶給沈遇清的，好像只有陰暗和寒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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